极端之下的平衡《刺客信条》到底告诉我们什么

我一直认为，一个作品能够成为这个星球上最优秀的游戏，依靠的并不完全是游戏内容本身，游戏内容本身只能决定一个游戏的下限，而决定上限的是这个游戏在艺术性上的造诣，育碧的大作《刺客信条》系列也是如此。说起《刺客信条》，你脑海里第一时间会想起什么呢？是刺激又华丽的战斗，紧张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潜行，潇洒自由的跑酷？还是对于历史上各个古城高度还原的魅力？也许不同的玩家一定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我认为，《刺客信条》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自由VS秩序”这个贯穿整个系列作品的主题。这一人类至今仍在争论的问题被育碧穿插于亦真亦假的故事之中，围绕着这一主题，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

1.自由VS秩序

人类应该去追求自由还是秩序？对于这个问题的争论随着人类社会的诞生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绝对的自由会陷入混乱，绝对的秩序将会产生奴役。其实这个问题可以看作是“个人权利神圣”与“个体必须服从集体”的碰撞。当然无论是支持自由的人还是支持秩序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需要绝对的自由或者绝对的秩序，他们追求的是自由或者秩序当中的一个占据主导地位。作为被统治的阶级，总是希望多一点自由，而统治阶级总是希望多一点秩序，于是这个问题变成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对立。在《刺客信条》游戏当中也是如此，代表着被统治阶级的刺客追去自由，代表着统治阶级的圣殿骑士们追求秩序，并且不断地扶持各个国家的帝王来达到目的。

就如游戏中表现的那样，追求自由和追求秩序并没有明显的对错善恶之分，只是育碧作为一家法国游戏公司，一个诞生了卢梭，伏尔泰的国家的一部分，让玩家们站在了追求自由的刺客这一边。也许是历史上那些秩序导致的集权甚至独裁给了整个人类太过惨痛的回忆，比如纳粹，比如红色高棉，让许多人再也不信任秩序，投向了自由的怀抱。精英阶层总是有一种自信，自信自己创造的秩序以及规则可以保证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甚至是世界和平。平民阶层总是有一种担忧，担忧掌握权力的精英阶层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平民于不顾。但是在很多时候，一些人在追求自由与追求秩序之间的转变是如此之快，比如领导农民起义成功的领袖，本意是追求自由，但是在他起义成功成为帝王之后，又开始追求秩序去统治国家。

许多人追求自由或者秩序并非遵循自己内心深处所认为的“正义”，而是因为自己所处阶层的立场。如果他们的阶层改变了，他们追求的东西也会因为立场的改变而改变。

2.《刺客信条》中的自由与秩序

在《刺客信条》系列游戏的设定中，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刺客，他们都遵循内心深处认为的“正义”去追求着秩序或者是自由，并非前文中提到的那些随着立场的改变而改变自己追求的人。虽说育碧让玩家站在了刺客这一边，但是并非所有的刺客都是“好人”，也并非所有的圣殿骑士都是“坏人”。比如在《刺客信条：叛变》中滥杀作为政府官员的圣殿骑士导致北美秩序崩溃，同时盲目抢夺神器导致两次大灾难死亡10万人的北美刺客们；再比如同样是《刺客信条：叛变》中除暴安良的圣殿骑士门罗上校。于是刺客谢伊背叛了刺客组织，真正的刺客不应该只是服从组织以及教条，而是遵循自己的信仰做出自己的判断。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中“万物皆虚”的含义，是要刺客们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真相，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蒙蔽。“万事皆允”并不是赋予刺客们真正的自由，不是说你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比如为了抢神器造成10万人死亡），而是在找到真相之后通过忠于自己内心的信仰做出判断做出选择。比如谢伊在看到北美刺客组织种种行为之后忠于自己内心“不牺牲无辜，帮助穷苦大众”的信仰选择背叛了组织。在“不牺牲无辜”和“不危及兄弟和同盟”这两条教条出现冲突的时候，谢伊遵循自己内心的判断选择了“不牺牲无辜”。其实谢伊的“不牺牲无辜”并非来自教条，而是来自他自己的内心。在真正的刺客面前，教条显得苍白，因为教条是束缚自由并非追求自由，所以真正合格的刺客，并不会死守教条，而是遵循内心信仰，遵循自己的判断，遵循“万事皆允”。当教条与一个优秀刺客内心的信仰和判断冲突的时候，优秀的刺客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这样的事情是被允许的，谢伊的行为就是一个典型的“万事皆允”。

在游戏中我们也能够找到圣殿骑士的信条：

引领所有躁动的灵魂，直到走上宁静之道

引领所有鼓动的欲望，直到激昂的热血冷却

引领所有浮动的意，以至化为安稳的沉思

我们的一员从不隐藏我们的意图。

若这世界已经混乱不堪，若人民已不知所措，当人们为了私欲把子弹射向同胞，把冠以自由的刀刃刺入滚热的胸膛。那便是我们圣殿骑士出现的地方。

愿骑士团永被赐福捍卫烈日下的圣殿。

愿认知洞察之父指引我们。

从圣殿骑士的信条上来看，他们的初衷也是保护弱者，他们并不是一个生来就“邪恶”的团体。在游戏的设定中，许多历史上的伟人也是圣殿骑士。但是和刺客们一样，许多圣殿骑士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背叛了教条，背离了初衷，由于圣殿骑士往往都掌握着很大的权力或者某行业中极大的话语权，所以同样是背叛教条做坏事，圣殿骑士做的坏事威力往往比刺客们做坏事要大的多，也更加直观，所以在游戏中让人觉得更加“邪恶”。

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刺客，谁都不代表正义，谁也都不代表邪恶。当他们所理解的“正义”和普世价值的正义相重合的时候才能代表正义，双方都有高尚的英雄以及低劣的人渣。一定有最高尚的圣殿骑士，也有最卑鄙的刺客。双方都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但是在这过程中双方爆发的冲突使得任何一方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是在上千年不停的斗争中导致了许多无辜生命的消逝。这样的状况，一定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但是又避免不了的矛盾。如果永远没有一方完全获胜，那么这样的斗争将会永远打下去，永远会有无辜的生命牺牲，这真的合理么？

3.育碧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无论是以绝对的秩序去扼杀自由还是以绝对的自由去无视秩序，都不是一种正确的方式。圣殿骑士和刺客也许都在走极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都是不正确的。但是在游戏当中正是因为双方都走极端而造成了一个平衡，天平不往任何一边倾斜，而整个世界在这样一种平衡当中延续了几千年年，也许这正是育碧要告诉我们的东西——平衡才是唯一真理，倾向于任何一边，都不是正确的。圣殿骑士和刺客也许都不会意识到，正是他们延续了上千年的打打杀杀，谁也没有战胜对方使得这个世界进入了一种平衡，使得这个世界没有倒向绝对的秩序抑或是倒向绝对的自由。

这也许就是《刺客信条》系列的艺术造诣，正是因为诞生了两个极端，在这两个极端相互的制约之中诞生了平衡，如果缺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对于世界来说都是灾难。如果所有的圣殿骑士和刺客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会怎么做呢？